那是个月朗星稀的夏夜,青蛙“呱、呱”叫得分外响亮,清风吹拂,整个村子沉睡在稻花香中。娟子骑在藤椅上,奶奶轻轻地摇着,藤椅“吱呀-吱呀”有节奏地和着。娟子在天空中寻找最亮的一颗星星,“奶奶,我找到了!”一手拉着奶奶粗糙的手,另一小手指向那静谧的夜空。奶奶乐呵呵之后,无不沧桑地说道:
“囡啊!以后奶奶也要到天上去的!”
“奶奶,我也去好吗?”娟子歪着小脑袋,满眼期待地看着奶奶。
“不行!那是像奶奶这样年纪才去的地方,囡不能去。”
“奶奶,你不要这么早去天上玩好吗?等我有力气,会赚钱了,搭个梯子,我们一起爬上天,好吗?”......
看着奶奶满脸的坚决,娟子扫兴地重又躺下。
“囡啊!想奶奶时,就找那颗最亮的星,那是奶奶,奶奶会在天上保佑你的。”奶奶最后说道。
藤椅持续吱呀地响着。
想到这里,娟子已双眼模糊。转眼十五年过去了,那个想为奶奶搭梯子的娟子已经长大了。六岁的娟子还不能理解什么叫生、老、病、死,但她能感觉到那浓浓亲情,像是奶奶发油的味儿,淳香淳香的!
在以后成长的日子里,娟子有个心愿:让奶奶能用上自己赚的钱。中专一年级,娟子参加讲故事比赛,获奖得到了50元钱。娟子非常兴奋,借来录音机,买了片空磁带,趁着舍友不在时,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奶奶。对着录音机,一遍遍地喊着“奶奶”。
“奶奶,我用获奖得来的前给您买了双棉鞋,一双厚袜子,还有一瓶甘油。天气干燥,洗好澡涂些甘油,舒服些......”娟子真的长大了,会疼奶奶了!
包裹寄出后,等来的却是:奶奶病危,速回!
漫长的十几个小时的路途啊!终于回到村子,那已是深夜。娟子还未到家门口便喊:“奶奶,奶奶,我回来了。”几乎哭了出来。
推进房门,奶奶半躺着,大口的喘着气,面色灰暗,浑浊的眼镜闪着泪水。“奶奶!”一行泪止不住流了下来。奶奶吃力的看着娟子“端......端碗姜水给......囡喝。”农历十月的家乡已有几分寒意。从妈妈那儿得知,自从娟子离开家后,奶奶便卧病不起,她不让告诉娟子担心影响娟子的学习。当听到磁带中娟子说:“中专,课程松。”奶奶便哭着要见囡囡。
想着,想着,泪水打湿了前襟。奶奶是娟子生命中最爱的人,一颗永远闪亮的星。她善良、淳朴,她勤劳,又体贴人。在那贫穷、落后的农村,女孩儿是苦命的!可娟子有奶奶护着,不用提着比自己还高的水桶去河边洗衣服,不用站在比自己高的灶台钱烧火煮饭,不用在寒冷的冬天光着脚丫在荒凉的田里找“猪菜”,不用受其他孩子的欺负......没有进过小县城的小娟子,却知道“嫦娥玉兔”的故事,知道善良勤劳的长工,戏弄刁蛮无理的地主;知道“每一粒饭都不能浪费,雷公在盯着呢!”知道客人来了,要端木凳、倒茶;知道“笨鸟先飞早入林”;知道体贴、关心别人;知道“八九岁时该读书了!”
在那段离开校园,离开家,背着行囊四处找工作的日子里,娟子想念幼时的恬静、安逸和与世无争!想起了奶奶。
城市的空气被污染着,难能看到像家乡那么明朗的夜,星星不知道躲在何方,但心中的那颗星星却永远闪亮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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